《时代尚品》
周明站在"时代尚品洗车行门口，望着空荡荡的三个工位发呆。五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柏油路面上，蒸腾起一阵阵热浪，却蒸不干他额头上的冷汗。银行催款通知就揣在他工装裤的口袋里，像一块烧红的炭，灼得他大腿生疼。
"又一辆都没进来？"妻子林小雨从里屋走出来，手里拿着两杯冰镇柠檬水。
周明接过杯子，冰块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刺耳。"第三天空车了。"他仰头灌了一大口，酸涩的液体滑过喉咙，"老李说城东新开了家'闪洁'，全自动隧道式洗车，带紫外线消毒，办卡打六折。"
林小雨没说话，只是用抹布擦了擦已经一尘不染的柜台。三年前他们盘下这个店面时，谁会想到一场疫情会让人们对"干净"的定义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？现在顾客不仅要车漆锃亮，还要求车厢内部无菌——而这恰恰是传统洗车行的软肋。
"要不...我们把二楼抵押了？"林小雨突然说。
周明猛地转身，水杯里的冰块哗啦作响："你疯了？那是给晓晓准备的学区房！"
"可如果连店都保不住..."林小雨的声音低了下去。他们六岁的女儿晓晓下个月就要上小学了。
挂在门上的风铃突然叮当作响。周明条件反射地堆起笑容："欢迎光临净界洗车——"话说到一半卡在了喉咙里。门口站着个穿灰布衬衫的老人，花白头发乱蓬蓬的，手里推着个盖着防尘布的手推车，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洗车的顾客。
"请问...这里是'时代尚品'汽车美容中心吗？"老人的声音出奇地洪亮，与佝偻的身形形成鲜明对比。
周明点点头："是的，您需要什么服务？"
老人没回答，而是环顾四周，目光在墙上挂着的各种洗车工具上逡巡。最后他掀开手推车上的防尘布，露出一个金属箱体。"我叫陈立群，省理工大学退休教授。"他拍了拍那个看起来像迷你冰箱的装置，"这是量子光波消毒柜，能让你的洗车行起死回生。"
周明和林小雨面面相觑。老人自顾自地继续说："疫情后市场调研显示，87%的车主愿意为专业消毒服务支付额外费用。但现有喷雾消毒法既耗时又留残留。"他敲了敲金属箱，"而这个，三分钟，99.99%杀菌率，无化学残留。"
林小雨皱起眉头："老先生，我们这..."
"不信？"陈教授突然咧嘴一笑，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，"找辆车试试不就知道了？"
周明本想拒绝，但银行催款单在口袋里沉甸甸的。他鬼使神差地指了指停在工位上的那辆老丰田——那是他自己的车，后排座椅上还留着晓晓上周打翻的酸奶渍。
陈教授的动作出奇地敏捷。他打开后车门，将金属箱体放在脚垫上，拉出一根电源线接在洗车行的插座上。"常规消毒需要40分钟高温蒸汽，而这个——"他按下箱体上的红色按钮，"利用特定频段的量子光波，直接破坏微生物DNA链。"
箱体发出轻微的嗡鸣，一道蓝光从缝隙中渗出。周明突然闻到一股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。三分钟后，嗡鸣停止，陈教授打开车门取出设备。
"摸摸座椅。"他说。
周明伸手触碰往常总是黏糊糊的后排座椅，惊讶地发现不仅触感干爽，连那些顽固的酸奶渍也消失了。"这...怎么可能？"
"量子光波的附带效应。"陈教授神秘地眨眨眼，"它还能分解有机污渍分子。"
林小雨挤过来，抽动鼻子闻了闻："真的没有消毒水味道！"她转向老人，"这机器多少钱？"
"不要钱。"陈教授的话让两人同时瞪大眼睛，"我要找合作伙伴。你们提供场地和客源，我提供设备和技术。五五分成。"
周明的心跳加速了。他仿佛看到络绎不绝的顾客，看到银行的催款单被撕碎，看到晓晓穿着新校服走进重点小学...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风："为什么选我们？您这技术随便找家大洗车连锁..."
"大企业流程繁琐，官僚主义。"陈教授突然压低声音，"而且...这技术还没完全通过质检。"
林小雨倒吸一口冷气："你是说..."
"只是走个流程的问题。"陈教授不耐烦地摆手，"你们要是不愿意，我找别家。"他作势要盖防尘布。
"等等！"周明拦住他，"至少告诉我们...这光波对人体..."
"绝对安全。"陈教授信誓旦旦，"我做了三十年量子物理研究。"他顿了顿，眼神突然变得飘忽，"其实...它最初是设计用来消除记忆的。"
"什么？"周明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"没什么。"陈教授迅速恢复了笑容，"军工项目转民用很正常嘛。怎么样？合作吗？"
周明看向林小雨，妻子眼中闪烁着他许久未见的希望光芒。银行催款单在口袋里沙沙作响。
"好。"周明伸出手，"我们试试。"
陈教授握住他的手，掌心出奇地冰凉。当周明想抽回手时，老人突然收紧手指："记住，千万别在机器运行时打开车门。"
"为什么？"
蓝光映照下，陈教授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："光波会泄漏。虽然不会致命...但可能会让你忘记自己是谁。"
